阿四_水产无论龟虾莫挨老子

BE三十题Ⅸ 抱歉，我不认识你

罗德里赫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他本以为是哪个熟人换了手机号码，没想到接起来之后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话筒那头传来。
『喂，小少爷？』『抱歉，我不认识你。』罗德里赫说完便挂了电话。
那个声音倒是很好听，听起来是个有活力的年轻人，但自己都已经从而立之年奔着不惑之年去了，朋友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个年轻人呢？
罗德里赫没再多想这事，直到那天晚上他又接到了来自那个号码的电话。
『喂，小少爷啊，本大爷下午打错电话了你说好不好笑……』大男孩的话在说到一半便被打断。『抱歉，我觉得你还是打错电话了。』罗德里赫看了看屏幕，还是那个号码。
『哈？不可能！本大爷为了防止同样的错误发生第二次还特地一个字一个字检查了一遍，难道一个号码还能让两个人用不成？』年轻人一副“我书读得少你别骗我”的语气，『你难道不是罗德里赫？』罗德里赫心里咯噔一下，电话那头的人显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这说明他的电话没有打错，但他认识的人里确实没有这么活力满满的年轻人才对。
『请问，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他小心翼翼地问。『不就是半个月前W中礼堂里那什么三校合办的漫展上你跟我扩列还交换了联系方式吗？那会儿我还想着《Word》这么老的一个冷门番居然还能碰上同好来着，怎么，几天没跟你联系就不认识本大爷了？』
这话信息量有点大，罗德里赫需要缓缓。他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三校联合漫展，还搞得挺盛大，发传单宣传的时候整栋初中部教学楼都沸腾了。但重点在于，这漫展是在他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办的了，将近十五年过去了，他已经不记得太多细节了。
他还记得当时的前桌秋越仗着自己是宣传委员，成为了第一个阅读海报的人。他一边念着宣传的活动一边和旁边的同学们吐槽着封面『嘿你说这封面画手是哪个学校的啊，画得好像咱们那大一圈长一圈的校服不裁能飘起来似的。』『我怎么觉得这画手偏爱S中呢，你看看，其他两校都是走的大眼萌妹风，就S中走的气质女神风。』『得了吧，你咋不说这画手偏爱妹子呢？这都搞了几届了，没一张海报上有汉子的。』……
罗德里赫的记忆告诉他那天他也去了。
学校礼堂门口负责守门的汉子很尽职尽责，掐着秒表数到十二点才给开了门。
罗德里赫进去之后发现因为内部人员可以提前入场，不大的礼堂里面已经有挺多人在逛了。他沿着人流移动的方向慢慢走着。在他逛到中间的摊位，眼睛扫过桌上摆着的物品时，有一个令他感到惊喜的发现。桌上立着一本线圈笔记本，上面画着他最近在追的冷门番《World》的角色，虽然是个出场很少的配角，不过作为罕见的人气高过主角的配角，罗德里赫还是记得有这么个角色的。
『请问，这个是？』『这个不卖！这是用来寻找同好扩列的。』看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一边拨弄着头上的假发一边回答。就在下一秒，他拨弄假发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他的手紧紧地握上了罗德里赫的手，罗德里赫被这动作吓了一跳，还是礼貌性地回握了他的手。『同好！扩列吗？』男孩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本大爷叫基尔伯特，和我现在cos的家伙一样，很棒对吧！』一边说还一边摆了个角色经典动作。『罗德里赫。』『你和那个小少爷的名字也一样呐，那我也叫你小少爷好啦。』『真是个大笨蛋先生。』
大概是缘分吧，两个中二少年就这么认识了。基尔伯特每天都给罗德里赫发个消息打个电话什么的，两个人的关系还算得上挺熟络，但也就过了一个星期的样子吧，基尔伯特就没跟他联系了。本来以为是临近期末考试闭关复习去了，没想到等到放假了，他给基尔伯特发消息，打电话都没人回应。基尔伯特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根本找不到人了。联系不上的时间长了，罗德里赫也逐渐把这个在生命中擦肩而过的同好遗忘在了记忆长河中。
『你是基尔伯特？』他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困惑，『不对，你说漫展是在什么时候？』『半个月前啊，要我报一下具体日期不，等等，我看看日历啊，不就上个月二十六号嘛，说起来二十五号你们是不是还搞了个大新闻来着？那个六二五事变，听说都载入你们初中部史册了。』
罗德里赫盯着手机屏幕上通话中这三个字陷入了沉思：这通电话太诡异了。它来自一个十五年前认识了一段时间就突然消失的的人。如果是突然找到联系方式来叙旧的还好，但从他的话里来看，离他们认识的日子不过过了半个月而已。难道这是 他特地打过来开玩笑的？
『喂喂，小少爷你还在听吗？为了期末考不跪本大爷特地弧了好长时间没怎么回复你去专心复习，成功完成老爹制定的目标，你有空不，要出来浪不？我现在在去你们学校的路上，我和你说，这车来来往往的也太多了点，我都快被四面夹击了。』
等等！罗德里赫的记忆里突然有一个片段一闪而过，既然半个月前是六月二十六号，那基尔伯特所在的时间段便是十五年前的七月十一号，他记得当天晚上在他看第二天的天气预报时突然插播了一条新闻，内容关于那天晚上在W中附近的一个十字路口发生的车祸，有一年轻男子当场身亡，肇事司机逃离，希望群众踊跃提供线索。罗德里赫心里咯噔一下。
『基尔伯特，现在几点了？！』他急切地问。『现在？不就七点十五分吗？你说本大爷要不要去赶一下七点半开场的电影，反正我现在离电影院也不远了。你等等我先过一下马路啊！』话筒那头的基尔伯特语气依旧轻松，丝毫不知道下一秒自己就会成为一场事故的受害者。
『等等，小心！』『嗯？小少爷你……』罗德里赫说出这句话时还是有些晚了，他听到基尔伯特应了他一句，但那句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声音打断了。
车轮急刹时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尖锐声音，肉体碰撞声，手机脱手在地上滑动的声音，围观的群众慌乱的声音……各种各样的声音在此时都出来捣乱了，但就是听不到基尔伯特的声音，也许是手机离他太远了，也许是其他声音太大了，又也许，他还是没能改变基尔伯特的命运。
也对啊，罗德里赫自嘲地笑笑，十五年前的事了，别说他是改变基尔伯特的命运让他能活下来了，就算他只是让基尔伯特多打一个喷嚏，这世界也会因为蝴蝶效应而大为不同吧。
罗德里赫把手机放下，用力地摇摇头，想把烦闷的心情和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甩出脑海，却越发清晰起来。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钟，到了该查房的时间了。他戴上口罩和听诊器，走出了医生值班室。
罗德里赫负责的是儿科住院部，每天查房的内容多半是看孩子们会不会掀被子或滚成一团把针头给弄歪弄脱落了。最后一个，罗德里赫把小孩扎着输液针的右手放在被子上，又帮他掖了下被子，在查房本上签上了编号和日期。在做完这一切后，罗德里赫回了医生值班室。
在回去的路上他经过了护士站，值夜班的两个护士显然是刚刚转正的两个小姑娘，正悄悄聊着打听到的八卦。『诶诶，你知道七楼那个睡了十五年的病人吗？』『你是说十五年前在W中附近的路口出了车祸抢救过来就成了植物人的那个？我实习那会跟着医生去过好多次那个病房，听说家里人就为了这一丁点他能醒的希望一直住院住了十五年，啧啧啧，真是可怜了。』『我跟你说，就今天晚上快七点半那会儿，他醒了！吓得医生都快哭出来了，给他检查了好一阵，拿报告的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说是再留院观察两天，没什么事儿就能出院了。』『真是，奇迹啊！』
十五年前，车祸，植物人，醒了。这些关键词涌入罗德里赫的大脑，在他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先行动了。他先是按了电梯，左等右等电梯都不上来，罗德里赫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从楼梯往上跑。
两分钟，从三楼到七楼，罗德里赫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运动神经还能如此发达。他沿着走廊快步走着，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每个病房里的病人，七楼都是单人间，他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与十五年前相比更加棱角分明的面容，依旧明亮的眼睛，笑起来时露出一个小尖端的虎牙，眼前穿着病号服站在病房门口的基尔伯特的面容与十五年前的重叠。
罗德里赫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断断续续的语句从齿缝间挤出『基尔，基尔伯特，你，醒了啊。』
『抱歉，我不认识你，你是今晚查房的医生吗？』眼前人疑惑地问着。
『不认识啊，那，再见，好梦。』罗德里赫摆了摆手后转身，准备回医生值班室去。
噗嗤，背后的人却突然在这时候笑出声来，紧接着便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怎么可能不认识你，我最亲爱的小少爷。』

日更模式ON，私心把第十一题和第十题对调了一下，第十题正在码，点小红心，小蓝手与回复有几率掉落今日双更。